此生无你，便是晴天第16章 没有这人
程安然是从网上查的联系方式，尚爵城购物中心的行政服务总台。
“你好，尚爵城购物中心。”
对方是个客服小妹，声音甜甜的。
“您好，我想找一下你们商场中心的保安处负责人。他姓萧。”
程安然说。
“你是想要找安保科主任么？”
程安然有点懵，因为她并不知道人家公司里的组织架构头衔具体怎么称呼的。
“就是，差不多吧。个子很高，人蛮精神的，姓萧。”
“不好意思女士，我们安保科主任并不姓萧。”
“啊？”
程安然更加不可思议了：“真的没有么？他——”
“要不这样，我把线路给你接到保安科，你自己问问那边的人。”
嘟嘟嘟几声，电话被一个嗓音浑厚的中年男子接听。
“喂，找谁啊？”
程安然重复了自己的诉求，对方却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。
“什么安保负责人？我就是这边最大的头儿，哪有姓萧的？哪个萧？我们一共七十多个保安，没有一个姓萧的。”
程安然悻悻挂了电话，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问题了。
难道那个男人，骗了她？他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姓名，或者真实的身份。
可是想起他那张正气十足的脸，那温柔忠恳的眼神，又不像唉……
程安然想了想，又拨了方凌棋的手机。
“阿棋你在医院么？”
她记得昨天方凌棋说过周六要值班的。
“在办公室，怎么了？”
“你帮我看看那个男的到底叫什么，你电脑里有就诊记录的吧？”
听了程安然的话，方凌棋噗嗤一声笑出来。
“嘿你这个不安分的小妇人，敢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禁欲脸感情都是装的。怎么比我都猴急？”
程安然被她气得心梗：“你别开玩笑了好么？瞎说什么呢，我是有重要的事找他。唉，一言难尽，你帮我看看他到底叫什么名字。”
要从一天几百个病人里翻找数天前的一条记录，可不是三五分钟的事儿。
方凌棋一边翻，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程安然聊天。
最后终于锁定了一个时间病症都吻合的——
“应该就这个了，缝合后伤口换药，下午三点二十的号，叫苏允城。”
“姓苏？”程安然皱紧了眉头。
“是啊，所以你昨天跟我说他也姓萧，我还有点纳闷呢。”方凌棋说，“我虽然记不住全名，但要是姓萧，可能多少还有点印象。”
“哦，那算了……”
程安然把电话挂了，悻悻躺在床上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那个男人欺骗了，而有点小小的失落，还是因为至此对他一无所知，茫茫人海将再无交集而有点……
大大的失落。
其实说来可笑，也不过就是短短三次的邂逅，加几句温和平淡的对话。可是人生这么苦，好不容易萍水相逢了一个温柔的人——
程安然想不通，自己究竟有多么缺爱，才会卑微到这个程度。
想着想着，她又睡着了。
几天来的辛苦和伤痛让她彷如固元调息一样，又补了两个小时的睡眠。最后是被楼下叮叮当当的做饭声给吵起来了。
冯楠在尝试烧饭。她说，她给萧爵一打过电话。
对方不允许程安然出门。如果要吃家常菜，就让冯楠照着菜谱学。月底奖金翻倍。
程安然哭笑不得，她觉得这个女人的植入程序太单一，只要为了钱，让她把厨房炸了都是极有可能的。
“冯秘书你去休息吧，我来烧。”
程安然刚想挽袖子下场，突然听到睡衣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。
陌生的号码。
她以为是广告或招聘方，湿着手按下接听。
“你好，程女士么？”
那温润磁性的声音，充满魅惑的吸引力。
程安然的心猛然揪了起来，她下意识看了冯楠一眼，然后拿起手机爬上二楼。
“是你？萧……萧先生？”
程安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他。但直面质问真假，未免太过唐突无礼。
“我听同事说，你找我？什么事？”
“哦，是那个视频的事。”
程安然看了眼门口，确认冯楠没有跟上来，这才小声说：“那个视频，真的是你寄给我先生的？”
“是。”
程安然觉得心脏有点难过。不是疼，而是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，在什么地方挠了她一下。
吞了下气息，她问：“可你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做啊？我不是说……”
“你可以原谅伤害你的人，但我不能纵容商场从业人员有这么恶劣的行为。”男人淡淡地回答。
程安然：“……”
程安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她总不能对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解释说，琳达是自己老公的情妇，这是我们的阶级内部矛盾，您别掺和好么？
“总之，还是谢谢你。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，我希望您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程安然咬了咬唇，继续道，“如果有人问起来，我们统一口径。就说我跟那个女营业员有争执，她故意伤害我，事后还不承认。于是我找了你们安保部门，要求调看监控录像。并留了地址电话。所以你们安保部门才把视频寄到我家的。请千万记得，一定要这么说，好么？”
电话那段的男人稍稍沉默了一下，半晌开口：“为什么我会觉得，你这样做好像是为了保护我？”
“我……”程安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，登时不知该怎么说。
“其实，我……”程安然吞吞吐吐地说，“那个琳达不是一般人，可能跟你们商场的老板有点……我，抱歉我真的不想给你添麻烦。”
“你怕那女人的情夫针对我？怕我丢了工作？”男人笑道。
程安然默认。
“我是退伍军人转业，有战勋有嘉奖，有国家政府的扶持。不会有人愿意惹麻烦来针对我，更何况，我有做错什么事么？”
“没，没有。”
听了这男人此番话，程安然似乎是稍显安心了些。
萧爵一已经惩罚了琳达，或许意味着，他不会再那这件事来纠缠自己了？万一再提及，那就按这套说辞来澄清，也没什么解释不通的。
想到这，程安然轻轻舒了一口气。
而这一个轻松的小细节，没能逃脱那男人敏锐的洞悉。
“现在放心了？还有别的事么？”
“哦，那个……”
程安然想了想，终于脱开犹豫问出口：“我刚才找不到您，所以问了我那个朋友。她查医疗记录告诉我，您的名字是叫苏允城对么？”
“苏是我母亲的姓。”男人回答。
“在军队时一直用这个名字，有些身份证件还没来得及更换。至于商场这边，因为我刚接手。而且日常主要在待开发的三四期区间处理事务，所以还有很多人不认识我。”
“哦哦，原来是这样啊。”程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我还以为你……不方便说实话。可是我又想，既然你能得到服务台和保安队的通知，最后回打我这个电话，说明你肯定是在尚爵城工作的没错。”
“你蛮聪明。”男人赞许地说，“这个号码是我私人的。你存好，以后有需要帮助，可以直接联系我。”
“啊？”程安然红了下脸，赶紧澄清，“这个应该……应该不用吧？我也不会再有什么事要麻烦您了。我……”
“你确定？”男人笑道，“如果三期需要一些资深商务装潢设计开发的团队，也不用找你么？我记得你说过，你是一位建筑设计师吧？”
“我……”
程安然心里略有隐痛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自己老公的公司产业，却将她视如毒瘤一样永远拒之门外。
“呵呵，您说笑了，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设计师。跟不了这么高大上的项目呢。”
程安然轻转口吻，用淡淡的自谦掩盖了无法回答的尴尬。
“那是有些遗憾了。不过，我还是可以在商场推出促销打折活动的时候通知程女士。相信每个爱美的女士，都无法抗拒，对么？”
“哈哈，您真会开玩笑呢。”
轻松愉悦的玩笑让程安然几乎要忘记了连日来阴郁压迫的烦恼，有时候她甚至觉得，这个男人叫什么姓什么似乎真的不重要。
一个陌生人能带来的这个程度的温暖，已经足够……
“你跟谁打电话呢？”
就在这时，身后的卧室门被推开。
萧爵一站在外面。